我拿着录取通知书,冲到厨房,愤怒地质问我妈:「你不是说会替我做最正确的选择吗?会帮我挑最适合我的学校吗!」
我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,继续择菜:「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啊!」
我将录取通知书砸到她脸上:「什么最好的选择?清华北大招生办来家里的时候,你明明都答应得好好的,说会在这两所学校里二选一!」
「多多,女孩子家家的,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好。」
我妈擦了擦手,不满地将我的录取通知书从地上捡了起来:「你要相信妈妈,妈妈是不会害你的。」
我眼里的泪水已经决堤,顺着脸颊滚落。
相信?
我拿什么来相信这样的妈妈?
从我出生以来我就知道,我爸妈是重男轻女的。初中毕业后更是连学都不想让我上,是我跪在家门口磕了整整一夜的头,整张脸满是鲜血,他们才答应让我继续读书,但前提是不能耽误照顾家里的哥哥弟弟。
高中三年,没人知道我是如何过来的。
女孩子学理科本就没有优势,一放学我就要洗衣做饭打扫家务,还要陪哥哥弟弟做游戏,帮他们洗澡,每天差不多十一点之后才能有时间看书。
他们睡着后,我妈就不让我开灯,我拿着从垃圾桶翻到的手电筒,熬夜写试卷刷题到凌晨两三点。每天都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,这才考出了全省第一。
而如今,我妈将我的所有努力全部抹灭,只给我报了个普通本科,这怎能让我不恨!
我妈看我猩红的眼,气不打一处来:「当初就不该让你上高中,你忘了那个时候怎么答应我们的了?你说你高中毕业就会去打工还我们钱,现在我大发慈悲给你读本科,你还要挑三拣四不满意?生女儿果然没用!」
当初我跪在门口求他们让我读高中的时候,确实说过高中毕业就去挣钱,但是前提是我要是读不好!
读得好,谁会拿未来开玩笑?
「妈,我考的可是全省第一,上大学会有奖学金,书读得越好,毕业之后就能赚越多,我可以还更多的钱给你啊!」
「呵,你就骗吧,从让我们给你上高中开始骗,谁知道四年之后,你又要拿什么说辞让我们继续掏钱!」
我妈拿起放在门后的扫帚,狠狠地抽打在我身上:「张多多,你别整出这一副死样子!不想读,现在就给我出去打工挣钱!我们上辈子是欠了你,才要被你这样缠着要债吗?
「村子里的人都说,女娃书读多了就管不住。果然啊,要是早不给你书读,把你关在家里伺候你哥哥和弟弟,今天还轮得到你这样来我跟前撒泼?
「张多多,我现在告诉你,不管你考的是全省第一还是全国第一,这个书你都别想再去读了!
「隔壁村的李瞎子,早几天就跟我说想娶你过去,说是能给咱家十万块钱的彩礼。什么清华北大,还是普通本科,你都别想了,乖乖等着嫁人吧!」
我没想到,明明是我妈做的错事,明明我考了全省第一,我气不过来质问,我妈竟会恼羞成怒,一气之下不让我读书。
我了解我妈,她不可能是在跟我开玩笑,刚刚的怒气一瞬间被打散,我扑到我妈跟前,拉住我妈的裤腿,像三年前求她让我上高中一样,再次哀求道:「妈,妈,我知道错了,你别让我结婚,我发誓,我真的发誓!我上大学肯定兼职打工赚钱,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,你不要让我嫁人,求你了,别让我嫁给李瞎子!妈,你让我去哪里读,我就去哪里读!妈,我错了,我知道错了!」
可我妈根本不听我的哭喊,直接一脚踹在我的胸口:「张多多,你刚刚嚣张的气焰去哪里了?
「现在求饶,呵,来不及了!张多多,别给脸不要脸!我好心让你读大学,你还恨上我了是吧?那索性别上!
「给我滚远点,看见你就晦气!
「你就是抢走了小高的聪明才智!本来这个省状元该是小高的!」
我妈看都不看我一眼,径直走出了厨房。
我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张高是我哥哥,从小就痴痴傻傻,我妈竟然把我这么多年的努力,说成是我抢了我哥哥的聪明才智,在我妈眼里,我到底算什么?
我一直知道我爸妈重男轻女,但是,我一直认为我是从我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不管怎么样,她最后都会为我好的。
可我没想到,我在她眼里,竟然毫无人权可言。
她想将我卖了就卖了,根本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。
不行,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,如今我已经成年了,我要反抗!
我止住了哭声,悄悄往外看了一眼,我妈此时正在喂猪,我从后门出去,她肯定不会察觉!
但我逃走之前,得先回房间拿身份证和学籍档案,这样我拿上录取通知书,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个家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