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镜无重圆

结婚五周年纪念日，老婆说要去看雪。

我在雪地里等了六个小时，从白天等到黑夜，她都没有出现。

老婆的白月光发了一条微博。

【兜兜转转还是你。】

配图是一张酒店白床单的照片，女人用被子掩住身体，一脸娇羞的躺在怀里。

无名指上的婚戒没了，只有浅浅的痕印证明它曾经存在过。

我看的反胃，评论【祝福！锁死！】

申雪慧脏了，我不想要了。

当申雪慧破天荒给我打来电话解释时，我只平静的说了两个字：“离婚。”

......

“陈辞你误会了，我和宋毅是清白的，他是我发小，我拿他当弟弟看。”

“你不要胡乱吃醋了，那天我和他是碰巧遇见，他身体不好，不能淋雨。我被雨淋湿了，需要换身干净的衣服，所以我们才去开了房。”

申雪慧越解释，音量越小。

她似乎忘了，当初我就是因为身体出了些问题，才会把公司全权交给她。

心甘情愿做她背后的男人，背上吃软饭的骂名。

我不耐烦的打断：“我还在山上。”

雪山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，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，等了她六个小时，她都没有出现。

天黑了看不清路，我不敢贸然下山。

申雪慧听到我有危险，语气有些着急：“你等着我，我马上过去接你。”

等了一个小时，她依旧没有出现。

温度越来越低，再等下去只怕要丧命于此。

我双手环抱着自己，嘴唇不断的发抖，举步艰难的开始下山。

刚走了几步，腿早已被冻得麻木不已。

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知觉，如行尸走肉。

此刻，我的心如这冰雪一样。

冷到了极点。

靠着意念和求生的本能，才回到了家。

我洗了一个热水澡回暖。

接着看到宋毅更新了动态：

【感谢我家公主送我回家，雨再大我也不怕不怕啦~】

申雪慧在底下评论：

【不客气，我的白马王子，永远守护你。】

申雪慧从来不会评论点赞任何人的朋友圈。

我以为是我看错了。

再次刷新，这条朋友圈便没有了。

点到宋毅的朋友圈里查看，只剩下一条横线。

或许是申雪慧用他手机把我屏蔽了。

真搞笑。

我头疼的厉害，懒得理他们的事。

吃了几片退烧药，准备好好睡一觉。

睡了一会，申雪慧掀开了我的被子。

“你怎么在家睡觉啊？”

“为什么不等我？”

“我好饿，你去帮我煮点东西吃。”

“顺便再煮一碗热姜汤，宋毅被冷着了，我得赶紧给他送过去。”

被人打扰，我头更疼了。

我不耐烦的吼道：“你有完没完？宋毅没给你喂饱是吧？”

申雪慧闻言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。

她满脸愤怒：

“陈辞！没完的是你，我都跟你说了，我和他只是朋友，你还想怎么样？你一个男人怎么那么斤斤计较？”

“我是回来晚了，你自己走了，也不跟我说，害我白跑一趟。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，反而是你，非要在结婚纪念日跟我吵架，亏我还给你买了那么好的礼物。”

说着，申雪慧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，砸了过来。

盒子不小心砸到了我的眼睛，我疼得赶紧捂住脸。

眼泪伴着疼痛，瞬间流了下来。

申雪慧也有些诧异，着急的过来查看伤口。

她靠近我，用手揉了揉我的眼睛。

她手上有一股浓郁的味道。

是洗发水。

不难联想，她在宋毅身下欢乐时，用手穿过他的头发，一脸娇嗔绯红的模样。

所以手上才会留下了痕迹。

我瞬间觉得恶心，推开了她。

礼盒砸过来的瞬间，东西掉了。

一条男士的领带。

我素日里要买菜做饭，只穿休闲衣裤，不戴领带。

宋毅出入公司，经常西装革履。

再仔细瞧瞧那条领带。

精致的包装，粗糙的做工，廉价至极。

在这段婚姻里，我得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。

申雪慧把她的爱都给了宋毅。

因为身体不舒服，我懒得去问她了。

我看了一眼手机：“凌晨三点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过去了。”

我抬头看向申雪慧，一字一句：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申雪慧看着的眼角的伤口，表现得很是心疼。

“好了，我回来晚了，对不起。”她语气温柔，“别闹了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伤口。”

说着，她把我硬拽了起来。

化身为一个关心丈夫的妻子，拉着我去医院。

我脑袋还是晕晕的，只想睡一觉。

在车上，空调很低。

我在雪地里吹了半天的风，还有些畏惧寒冷，拿了一个毯子盖住自己。

毯子掉了半截，我才发现被人撕成了两半。

像是某种挑衅。

申雪慧注意到了我的动态。

她赶紧解释：“宋毅上次坐我车说觉得冷，就撕成两半，上半身盖一个，下半身盖一个。你别和他计较那么多，我明天再给你买一条更好的。”

“好啦，我都跟你解释过了。你一个男人天天在家当家庭煮夫，我都没有嫌弃过你，你也就别生气了。”

我呵呵一笑。

这条毯子是我妈织给我的，外面买的毯子再好，怎么比得过母子之情？

我爱惜的把它叠好，一句话也不想多说。

宋毅打来电话：“雪雪，那个软饭男睡了吗？我和玲子、大娟她们在麻将馆三缺一，你也过来吧。”

车里蓝牙是外扩的，所以我也能听见。

申雪慧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。

“没睡，他在我旁边呢。”

对方沉默了一下，又道：“那你叫软饭......姐夫，一块过来玩吧。正好学习一下打麻将，别做无趣之人。”

宋毅给申雪慧发了一个定位，她立马调转了车头。

“要去你自己去，我不想去。”

打麻将勾起了我不堪的回忆。

刚结婚那会，和申雪慧的朋友一块去打麻将。

我恶补了很多麻将的玩法，生怕融入不了他们。

他们天天打麻将，技术自然胜过我许多。

轮番抓我点炮，嘲笑我没用。

不仅赚钱无能，连玩游戏也玩不好。

输了一晚，申雪慧气愤极了。

她不带我玩，把我自己一个人放一边。

渐渐地，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被店长叫醒，周围早已没人了。

她们把我扔在麻将馆，自行离开了。

那种尴尬和孤独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。

第二天，申雪慧跟个没事人一样，说是宋毅家远，她得送他。

后来，这件事逐渐被她忘却，只有我记得。

“你别那么不合群行不行？我和她们难得有空凑一块，一起玩玩怎么了？”

“那你去吧，我自己回家。”

冻了那么久，我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回暖过来。

脑袋也是晕乎乎的，需要好好休息。

我实在没有别的精力去跟她吵架，或者去玩。

“不行！我朋友都叫你了，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。”申雪慧重重踩了一脚油门，以示不满。

她做事一向我行我素，特别是倔脾气上来。

见我不悦，她又补了一句：“好了，只是去走个过程，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去。”

“你看这样行不行？”

到达麻将馆，已经是凌晨四点了。

包厢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，呛得人难受。

宋毅见到申雪慧来了个拥抱。

随后，他瞥了我一眼：“姐夫真难请啊，该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我气了吧？”

“我和雪慧姐姐要真有什么，哪还轮得到你和姐姐结婚，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了。”说着，他也不理会我，拉着申雪慧落座。

其他三个人也是热络的聊着天。

包厢里，一张麻将桌，四个位置。

只有我还在站着。

“哎呀，真不好意思，没有多余的位置了。”宋毅对我笑了一下，“反正你也不会打麻将，不如你先回去吧。”

他们是从小长大的发小，兴趣爱好是一样的。

宋毅在里面是最小的，很受其他人的照顾。

结婚五年，我无数次努力想要进入申雪慧的朋友圈，融入她的生活。

每一次聚会，宋毅会带头说以前的往事。

他们读书时候的那些同学、老师、趣事。

那都是我不曾经历过的，插不上的话题。

他们会把我晾在一旁，当一个听众。

甚至嘲笑我的出身，笑话我没见识。

气氛有些尴尬，玲子站起来想给我腾位置。

“姐夫，你坐这里玩吧，我和大娟打一家。”她对我笑道。

我想起，她曾问过好几次申雪慧：“宋毅比陈辞好一万倍，你怎么选了陈辞？”

申雪慧回答：“那会和宋毅闹别扭来着，随便找了个人气他。”

“要不是看陈辞舔的那么可怜，我早跟他离婚了。”

回想往事，我摇了摇头。

“不用了，我和申雪慧离婚，位置就够了。”

两个人的感情，怎能有第三个位置？

五年婚姻，到头来还是多余了。

申雪慧一脸惊愕的看着我，难以置信。

那么多年，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她朋友面前，丝毫不在她面子。

以前不论她玩到多晚回家，我都会去接她。

不管她做什么，我都毫无抱怨。

为了这段婚姻，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求全。

现在，我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。

闻言，玲子和大娟赶紧过来和稀泥。

劝我不要冲动。

只有宋毅噗嗤一下笑了出声。

他捏了捏申雪慧的小手，阴阳道：“男人留不住女人，只能用离婚来引起对方的注意，说到底还是无能。”

申雪慧有些挂不住面，她阴着脸：“陈辞，我平时太惯着你了，竟然敢跟我提离婚。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，养出个白眼狼，不是你求着我别离婚的时候了？”

她怒斥着我，脸色通红。

我一言不发的出了包厢。

这次，我不会再求着她别离婚了。

宋毅刚回国那会，我曾介意过他们的关系。哪怕是发小，也需要有边界感。但是申雪慧不以为然，为此我们吵过许多次。

吵到后面，她都会以一句“受不了就离婚”来结束争吵。

我舍不得她，放不下我们的感情，只能收敛脾气跟她道歉，求得她的原谅，让她别离开我。

有一次，我甚至给她下跪磕头。

等她气消了，施舍般的原谅我。

可是我们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。

下一次依旧会为了宋毅吵架，周而复始。

申雪慧践踏我对她的感情，将我的爱踩在脚下。

这次，我绝不会再低头。

回到家，我收拾了行李，搬到自己的小房子里。

这套50平的小公寓，是我婚前买的。

当时申雪慧知道了，大发雷霆：“你买这么个破小公寓干什么？不如拿去卖了，换一辆好车，开出去多有面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