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亲了我，又说做朋友，什么意思？”
人声吵嚷的卡座里，孟凡食指夹烟，缓慢而又沉醉地吐出一团白雾。
她叫孟凡，社会的边角料，家里的顶梁柱。
今年刚大学毕业，凭借姣好的面容和身材，勉强找到一个薪资相对较高的行政前台工作。
“我说孟大哥，你是不是喝多了，怎么突然说开梦话了。”
刘晓喻贼眉鼠眼地端着隔壁的果盘，一屁股坐在她旁边。
“就那位纯情直男，敢对您饿虎扑食？”
“我讲真的。”
就在昨天，故障的电梯间里。
她发誓她一点色胆都没有，反倒是他像是得了什么怪病。
拼命去扒电梯门，带着股与本人不符的癫狂。
“没用的，不要着急，我已经给工作人员打电话了。”
男人恍若未闻，薄唇抿得死死。
孟凡有些不耐烦，高跟鞋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出“咯哒咯哒”的声响。
她穿一件低饱和度的淡紫色贴身针织裙，外面披着件白色的羊毛大衣，裙子从膝窝处开叉，露出修长莹白的双腿。
“你疯了？”
伸手拽起男人的衣领，不顾这具颤抖的身躯，只静静审视着他。
仿佛要透过这幅完美的皮相摸索他不为人知的灵魂。
“走开，走开……”
“离我远点……”
孟凡皱眉，她承认她对他感兴趣很长时间了。
这个男人长得帅气干净，很像还处在学生时代的校草男神。
更重要的是，他出身名牌大学、家境优渥。
目前在公司里担任助教老师的工作，薪资优厚。
说实话，没人比她更喜欢这种条件的男生。
“你冷静点，只是电梯故障而已，马上就有人来修了。”
男人不说话，开始做出抵抗孟凡的动作。
有兴趣，但不至于恋爱脑。
孟凡几乎是下意识就往他怀里凑了凑，让人面红心跳。
“你敢挠我一下试试。”
“我告诉你肖闻，你现在不遵守秩序，以后就会触犯法律。”
很好，她大学专业法律，糊弄起人来还是有点把式的。
肖闻听得愣了愣神，清秀的眉眼此刻难得表现出呆滞的憨厚。
几乎是电梯间重见光明的那一瞬，他整个人无力地就势倒入孟凡怀里。
“哎！”
可能是双腿率先无力，男人高大的身躯突然降下海拔。
孟凡只觉得眼前一花，口鼻萦绕着一股陌生的薄荷清香。
嘴上软软的，有点像果冻。
孟凡没忍住砸吧了一下，就一下。
大乌龙事件发生了！
要巧不巧的是，工作人员就站在三步开外。
“呵呵，来的真快。”
她把鞋都要抠烂了，这个肖闻平时看着轻轻瘦瘦的，怎么这么重。
“不好意思黎小姐，今天晚上片区电闸突然出现了点状况，实在是我们的失误。”
“没关系，可以帮忙扶一下我的同事吗？”
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，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从缝隙里蹦出来的。
“好的好的。”
乌龙的最后就是，她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询问肖闻家地址。
又多行一善，亲自送她的好同事打了辆顺风车送他回家。
今天清晨，她如往常一样踩着点到达工位。
刚打开电脑，一张不太显眼的便利贴就映入眼帘。
上面写着：昨天谢谢你了小黎，非常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。
一整天，哪怕是眼神接触，肖闻也像是躲疯狗一样回避她。
“我靠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唇友谊！”
刘晓喻把嘴里的鲜橙嘬得啧啧作响，她起身直接坐到好闺蜜子腿上。
摆出一副“你继续啊”的表情，很好，八卦之魂燃起来了！
“沉死了，你吃了几个果盘了，下去。”
“哪里沉啊！”
“再沉能有你的肖闻沉？”
孟凡受够了她这嘴阴阳怪气的话，她长腿一抬便将某人蹬了下去。
“纠正一下，第一，不是我的肖闻。”
“第二，有空关心别人的桃花，倒不如自己多去相亲角逛逛，也好过租人去应付你爸妈。”
“第三，肖闻是沉，人家是沉淀，你是沉甸甸。”
“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！不带用有色眼镜看人的奥！”
刘晓喻冷哼一声，扭身向不远处大跳劲舞的男模招手，吹了声流里流气的口哨。
“今个儿不谈这些扫兴的，孟凡，你睁大眼睛看看。”
她伸手抽走女子红唇间燃烧的香烟，一下插在啃干净的瓜皮上。
“看什么，地上谁扔钱了啊？”
“不不不，酒池肉林、纸醉金迷，这才是人活这三万多天该享受的东西！”
“纸醉金迷……”
孟凡抬头看她，刘晓喻早就急不可耐地晃进了摇摆的人群中。
她从包里掏出手机，嘈杂的音乐声叫她听不清微信界面的语音条。
只能看清那几个明晃晃还带着错别字的消息。
“孟凡，妹妹入学非，妈妈找不到只付界面。”
新一首爆炸般的动感前奏响起，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拥抱在一起。
他们嘴里高呼着：“零点快乐！”
像是在拥抱焦躁又孤独的灵魂。
孟凡转换界面，拒绝旁边卡座想来敬酒的男人，拎起包向外走。
“晓喻，我先走了，你早点回去，别喝醉。”
“喂！孟凡，你大点音，我听不清，什么……”
嘟的一声，她摁断了语音，孟凡只好打字提醒她。
室外的空气都是清新的，混杂着炸串、炒饭的诱人香味。
逛了几家摊子，孟凡一手拿着包，一手拎着四份炒饭。
她习惯性地去看不远处那家摄影室，门外挂着元旦快乐的小木牌。
那是一家二层小公寓的设计，整体呈现出典型的欧式风格。
孟凡阖上眼睫，也静静地对自己说了句“新一年快乐”。
她懒懒地踢踏着尖头鞋，从包里拿出一双人字拖换上。
扫了一辆共享电车回家去了。
夜晚的风沉寂轻缓，散落的发丝拂在人脸上痒痒的。
很难定义，她真正拥有过什么，昏昏沉沉的一年又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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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安
